《十里孤岛 囚谁终老》连载19、零点零一秒的心动

《十里孤岛 囚谁终老》连载19、零点零一秒的心动

翻译：李国珍【泰国】

他们坐在那里，把酒喝光，剩下了一些食物，怎么都塞不下了。

乐队演唱完便离开了，舞台重新变得安静，那古老的壁画依然神秘。海滩上开始了火把舞表演，就像是那舞台上的壁画般，充满着新奇尖叫。他们远远地从台子上张望，火把忽闪忽灭，忽然冒起飞舞的火焰，冲向天空，把暗色的夜照得明亮。火把两端点着火，被舞者轮圆，如同孙悟空在耍金箍棒，火苗在空气中快速流动，变成一个圆形的火圈，流光溢彩的。

跳完火把舞，舞者灭掉火苗，从沙滩上一路走到他们坐的台子上，用帽子承接着观众们打赏的小费，多少随意，苏乔把100泰铢放进帽子里，看着舞者，笑得开心。

苏乔跟着Paul离开“聊斋”餐厅，沿着反方向，找了通往街道的路，回到街道。他们需要返回皮具商店的位置。

这一段路灯很暗，昏黄的灯光，只能照明路边低矮的路崖，旁边是已经黑暗的小屋墙壁。苏乔喜欢走在路崖上，感觉在走T台，看身边的一切繁华似锦如过眼云烟。Paul静静地走在路崖下边。与她齐肩而行。看这个女子在窄小的路崖上摇摆不定，却依然缓缓而行，坚定从容。他的手在半空撑着，怕她一不小心落下，他便可以伸手扶住。

前面有一个电线杆，苏乔没有走下路崖，她从电线杆与墙的中间空隙，斜身而过，那个空隙足够她过去。可她没有看到电线杆上，不知有何用处的一个长钉横在那里，在黑暗处隐藏着，等待她迎头而上。

她忽然间发痛的额头，感觉像是被一个钢钉刺穿了皮肤一样，尖锐火辣的疼痛感，让她喊出声来。她一下子掉到路崖下，捂着额头蹲下去，眼泪被疼痛感觉刺激得不听使唤地往下流。

Paul被她突然的状况，吓到了，他想看一下她的头怎么样，他看了一下电线杆子上，有一根长钉冒出来，他只能听到她大声的喘气声，很痛的样子。他不知道该说什么，他用泰语问她：“ เจ็บที่ไหนบ้างให้ฉันดูหน่อย（你哪里受伤了？我看一看）。”他就一直这样问着，手足无措。

苏乔蹲了一会，感觉没那么疼了，缓缓站起来，松开手，给他看了额头，问他，“是不是破了？流血了吗？”

Paul借着路灯昏暗的光亮，看她的额头上，有一点擦破，开始红肿的样子，有一点点血迹渗出，戛然而止。

他对她说，“wait。 อยู่ตรงนี้รอฉันนะ（在这里等我一下）。”

苏乔在原地等待，重新蹲下，起来，额头的锥痛感，渐渐变得好一些，再好一些。她用手摸伤口处，借着路灯昏黄的亮光看手指，还好，没有流血。

她把半干的眼泪擦干，身上疼出的汗，渐渐开始凉掉。她开始笑，笑自己的莽撞。她走到电线杆的位置，把害她受伤的罪魁祸首看清楚，她说，“没事电线杆上插根钉子干吗？不想让人活了啊。”

苏乔想起来和方子勋一起的时候，也是这样走在马路边，她倒退着和方子勋说话，一转头，撞在电线杆上，脑子里嗡嗡的，像是书里写的一样，眼睛看到小星星，就差漫画书里的倒地不起了。方子勋在她面前，说她是个笨蛋，然后走开了。留她自己，揉着额头，在原地缓了半天神，才追上去。因为这件事情两个人冷战了一周，苏乔怪方子勋不疼她。方子勋说，只有疼过才知道悔改，这样才不会担心以后不在她身边的时候，她再鲁莽。

她开始笑自己永远都改不掉的愚蠢，疼过了依然不知悔改，方子勋不在了，伤口依然在。外面的伤口可以恢复，可是内心的伤早已溃烂，变得麻木不仁。

她用手轻抚着额头的伤口，有点轻微的疼，她四处看，搜寻着Paul的身影。马路对面的药店，Paul买了药膏，他匆忙从药店出来，就好像风一样穿出来。他跑下药店的台阶，台阶下没有灯光，店铺里的灯光透出来，可以看见他的身影拉长变得更加高大。他走到路边，看左右的车，然后匆匆穿过马路，小跑到苏乔的面前。

Paul没有了惯有的笑容，他紧皱着眉头，把药膏打开。把苏乔拉到灯光稍微明亮的地方，他拂开她额头上的头发，查看着额头的伤口，然后把药膏一点点，轻轻擦上，生怕手重了。他轻轻吹着气，像对待一个小孩子呵护备至。

他们离得那样近，那样亲密，是方子勋都不曾做过的。药物有些清凉，他吹出的气，吹在上面，有些痒痒的，却很舒服。

他们相视而笑，他们开始沉默，他们彼此喜欢，似乎听到彼此的心跳，彼此轻微的呼吸，苏乔脸上像是灼烧。她尴尬的笑声，打破他们有那么零点零一秒的冲动，她点头说“考坤卡（谢谢）”。然后走到电线杆的位置，笑着指着那根钉子，给Paul看。

Paul走到那里，用了很大力气，把钉子拔了下来，说，“ แบบนี้ก็ไม่อาจทำร้ายจิตใจใครได้（这样就不会再有人受伤了）。”

苏乔没有再走在路崖上，他们并排而行，苏乔开始说话，说钉子的可恶，说药物的作用，说很多不着边际的话，来掩盖她的心动。

她心动了，确实，这个只认识很短时间的男孩，让她感动，让她心动，让她麻木的身心，都开始变得冲动。那些很微不足道的关心，却是最奢侈的。她和方子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，没有了关心，没有了嘘寒问暖，更没有心动。好像就那么理所当然地在一起，互不干涉，以为那样就是一辈子。

没有了爱情，似乎每个人都渺小得不如一粒尘埃。

他们骑车回酒店，风吹起苏乔的头发，额头的伤口暴露在外面，药膏的清凉刺穿皮肤，让人清醒。看着前面的身影，黑暗里依然感觉到那明媚好看的笑容，苏乔不知道自己是否依然清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