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：她落到地上，红色的血把大片的雪染红了。她好像被什么保护着，没有毁掉容颜。紫色的妆下微微地笑着，很美.....犹如一个紫色的精灵躺在一片黑夜盛开的玫瑰中...... ...
【短篇】黑夜盛开的玫瑰 ——选自短篇小说集《诱惑》
凌子那紫色的长睫毛在白色的日光灯照射下有频率地眨着。 凌子曾说过那带有颜色的妆是一种现代的、前卫的美，她喜欢把自己画得另类，怪异，如同鬼魅，而往往会引来许多人的注意，这代表自己的妆画得成功。 “凌子，别愣者了，快去洗澡吧。这么长时间不见我，都想傻了吧？” 凌子的思绪被这个男人打断了，听着他的戏谑，顺手拿起手边的枕头扔了过去，“臭美，才不会想你呢，追我的人多着呢！”撅了撅嘴，出去了。 “叫你嘴硬，看我哪天把你甩了，你还说不说得出来……” 温热的水气笼罩着洗浴间，水声把男人后面延续的语言隔断了。 这个男人是凌子的男朋友，姓蔡，曾经是一个痞子，现在这位痞子蔡的专业是散打，身高一百九十三公分，兼职模特，有如雕刻的面孔，他那完美的身材是凌子永远不厌倦的。 凌子洗完澡，身上没有遮掩地走了进来，痞子看见凌子那裸露的身体，除了那一股冲动外，还有一丝怜惜。一把拽过她，用被子把她包严，“这样会着凉的。” “这只能给我看！”痞子蔡先生说。 凌子眯着眼对视着日光灯，她觉得屋子忽然间变成五彩的，痞子蔡先生的身体和自己的身体浸在这绚丽的颜色中。 痞子蔡先生碰触着凌子那逐渐温暖的肌肤，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欲火窜得很高，凌子感觉到痞子蔡先生下半身的反映，这是对自己的评价，是自己想要的。 凌子承认痞子蔡是一个情爱高手，凌子喜欢他的温柔；喜欢他做爱时发出男人那一点点的呻吟，寂寞得如同海面上的水泡，沉寂，消失；喜欢用手触摸他结实而光滑的背脊，不自觉地把自己那一点点指甲嵌在他的肌肤里，过后发现自己残忍的杰作，痞子蔡先生说那是他做爱技术高超带来的成果。 黑暗中，他靠近她。两个湿淋淋的身体重叠着，凌子趴在痞子蔡先生的身上，她喜欢在完事之后这样黏着他。 黑暗中，凌子的身体紧贴着痞子蔡先生，头埋在他的下颌，散落的头发遮盖着那已经卸了妆的脸,还有那双散发着紫色光芒的瞳孔。 “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呢？” “不知道，都怪你，跑出了这个城市。” 凌子是在机场认识痞子蔡先生的，在她离开这个城市的那一天。在他们第一眼看见彼此的时候就注定两个人要成为情人，可又注定他们分离在两个城市而不得见面。 “我又不知道会碰见你这么一个痞子蔡先生，那我明年回这个城市好吗？你等我。”
“这里下第一场雪的时候，我去你的城市看你。”痞子承诺着。 凌子看到他那轻微的笑，凌子也笑了。 “痞子先生，你知道我刚才想什么吗？” “什么？该不是谋杀我吧？” “不是谋杀，是自杀。” “自杀？” “是啊，痞子先生，你说用什么方法自杀最好，轻松，还有创意，而且美丽动人？” “不知道。我觉得什么方法都不好，吃安眠药安乐死据说是最安逸的。” 凌子觉得这种方法既愚蠢又没新意，“一下安眠药吃少了怎么办？还得洗胃，既浪费又遭罪。” “那你想到什么方法啊？” 凌子沉默了一会，没有预示地从痞子蔡先生身上爬了起来，下了床，摸索着翻着床边的旅行箱，找到了一套紫色的内衣穿上。 黑暗中，凌子在窗前投射的月光下站着，好似一个紫色的精灵。 “我穿这套内衣好看吗？” “恩，好看，你穿哪一套都好看，你有那么多的内衣，都快成内衣收藏家了，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女人花这么多的钱在内衣上做什么。我觉得你不穿最好看。”痞子蔡先生起身把凌子拉回了身边.昏暗的月光下，他好似看到凌子紫色的眼睛，只觉得自己恍惚了，怎么会有紫色的眼睛。 凌子没有理会痞子蔡这句话，她觉得内衣最能展示一个女人的内在、灵魂与思想。她有很多内衣，各种颜色，惟一缺少的就是白色。她觉得白色不适合自己。白色象征着幻灭，一切泡影。 白色激情却容易毁灭，喜欢白色的男人，不相信爱情。而痞子蔡先生对白色没有任何的抵抗力，他的衣服都是白色的。 “我自杀的时候就选择穿这套紫色的内衣，画紫色的妆。配上我紫色的头发，你不觉得很好看吗？” “哎，你是紫色精灵吗？不说这个好吗？没事自杀做什么？” “刚才你不是问，你甩了我，看我怎么办吗？答案就是：自杀。” 痞子没有理会她，他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太无聊，女人总是喜欢幻想，不切实际。 凌子回去了，那天离开痞子的时候她哭得好凶，搞得痞子也掉了一滴男人的眼泪，凌子没想到这滴眼泪是自己最后回忆的东西。 离开了痞子，凌子便无精打采，好想再回去看痞子，可是她回不去，她只能在固定的时间回到固定的地方。 一晃到了冬天，那天凌子的城市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，这让他想起痞子蔡先生曾经说过：“这里下第一场雪的时候，我去看你。”凌子希望这场雪是下在痞子蔡先生的城市，那样他就会来陪她。 凌子踏着雪跑进了网吧，她想告诉痞子先生，她的城市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，她知道，痞子先生的训练很严格，只有周末的时候他才会在半夜偷偷翻过学校的墙，偷着去网吧上网，和自己聊几句再偷着回宿舍，凌子觉得那是最幸福的时刻。 凌子满脸笑容地打开电脑，这个网吧有她固定的位置，是一个喜欢她的男人为她预留的。电脑上第一时间出现痞子那晃动的头像，凌子迫不及待地点开，瞬时，凌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，好象外面的雪忽然变成冰霜凝固在凌子的脸上。 “凌子，分手吧，我找到了一个和我很有默契的女孩，我承认你给我的感觉很特别，也承认我喜欢你，可是我不相信爱情。我更不相信隔着距离和时间的爱情，我在这个女孩子身上找到了你给不了的稳定和踏实。她和我在一个城市，我选择她。” 凌子把自己抛进雪夜中，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风，吹得凌子的身体有些摇摆，好象凌子马上就会像树叶一样飘起来，飞往另一个世界。 凌子不相信这是真的，她是那么期待和痞子蔡先生的相聚，期望着在固定的时间回到那个城市，她还有很多套内衣没有展示，紫色，绚丽，高贵，神秘透着一丝诡谲，凌子喜欢。痞子也说紫色适合她这样怪异的女子。 痞子蔡先生消失了，因为在同一个城市的一个女子，他离开了远在他乡的凌子。终究爱情逃不过距离和时间的考验。 朋友不知道凌子发生了什么，魂不守舍，爱笑的她没了笑容。油画布上被她涂得一团糟，紫色的颜料好象不用花钱一样涂得到处都是，难道她真的进入艺术境界了吗？后来当朋友再想起来的时候，知道凌子当时的意识已经到了另一种境界了。 凌子没有等到固定的时间，她回到属于痞子蔡先生的城市。回到他们的小屋，这是市中心一栋楼的顶楼，冬天很冷，却便宜。 屋子里没有人，衣橱里多了不属于凌子的内衣，没有思考，凌子直接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塞进了垃圾桶。她是一个有洁癖的女子。 凌子拨通了那个一直盲音的电话。电话那端响起了痞子那有些沙哑的声音，恍如隔世：“喂，哪位？” 凌子沉默，怯懦，陌生的公用电话让痞子接了。 “我......” “凌...凌子？ 你怎么回来了？” 凌子不知道痞子这是一种内疚还是厌烦。“痞子，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吗？我可以回到这个城市，我不回那个城市了，好吗？” “凌子，对不起。” “痞子，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吗？” “不要这样，凌子。是我太不相信爱情，我的心不属于你的城市。凌子，你是个好女人，应该找一个相信爱情的男人。” “我恨你！”凌子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。 “......” “我回我们的小屋了，你回来陪我最后一个晚上好吗？以后你再也不会看见我了。” “痞子，给我拿一条毛巾……”电话那端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叫喊声。 “我...我先挂了，一会再和你联系...”电话那端响起了无休止的“嘟嘟”声，凌子明白那个女人已经占据了痞子蔡先生的身体，抹煞了自己。 凌子回到了小屋，换上了那套紫色的内衣，坐在化妆台前，梳理着略微泛紫的长发，打开化妆盒，缓慢地化着她认为前卫的彩妆，紫色的眼影，紫色的睫毛，在那个白色的灯管下显得格外刺眼。 凌子站在那宽大的窗台前，拉开窗户，一阵风夹着雪花飘了进来，凌子打了个冷战。不知道是何时下了雪，这是这个城市入冬来的第一场雪，如今痞子蔡先生身边的女人已经不是她了。 钟敲了两下，提示着凌子已经是午夜2点了，门外没有任何动静预示着痞子蔡先生的归来。凌子瑟缩着穿着紫色内衣的身体，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，无意间又对上了那刺眼的灯光，她觉得那是痞子蔡先生的亲信，白色的亲信在嘲笑着她，凌子轻声地哼了一下，关掉了‘痞子蔡先生的亲信”。 窗外反射的雪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子，亮了。紫色的身体投射在这片白色荧光中，那样地从容不屑。凌子爬上那宽大的窗台，她曾无数次站在这个窗台上让痞子蔡先生欣赏她的身体，痞子蔡先生每次都会抱她下来，抱着她取暖。 现在，她回头望了一眼黑暗的屋子，没有人...... 凌子低头看了一眼窗外被雪覆盖的柏油路上，缓慢的车辆，眼中晃动的那滴泪飘落了下去。她看到那是一颗紫色的泪，她想起了痞子蔡先生最后那滴男人的眼泪，那会是什么颜色的呢？ 凌子轻轻地抬起那只没有任何修饰物，涂着紫色趾甲油的脚，迈进了被雪照亮的夜空，她看见那滴紫色的泪就在她身边一起飘落....... 痞子蔡先生第二天凌晨回来的，是从那个女人的床上回来的，眼睛有点肿痛，痞子蔡先生感觉自己在梦中好象哭了，掉了一颗紫色的眼泪。 他回到小屋时，凌子已经不在了。听说凌晨2点多，行人发现一个穿着紫色内衣的女孩从空中飘落，犹如一个紫色的精灵。她落到地上，红色的血把大片的雪染红了。她好像被什么保护着，没有毁掉容颜。紫色的妆下微微地笑着，很美.....犹如一个紫色的精灵躺在一片黑夜盛开的玫瑰中...... 凌子终于留在这座城市...... 后记： “你输了，爱情并不是永恒的，任何事情都可以让它改变，譬如时间和距离。紫色也不会成为爱情的颜色。” “那白色也不是爱情的颜色，你为什么还要穿着白色的神袍？” “因为白色象征着纯洁、幻灭，它是爱情里不能缺少的颜色。” “那紫色也可以是神秘、高贵的爱情。” “紫色倒是比较符合那些同性之间的爱情。” “爱神，你……无赖……” “快回去吧。以后别再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了。”爱神挥了挥手，一只紫色的精灵落在他的肩膀，随他一起消失在空气中。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