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:穿越爱情的河流-作者秦苏
穿越爱情的河流 秦苏 有的人,为爱情活着;有的人,为信仰活着;有的人,为名利活着;有的人,为活着而活着。有的人,为世间的一缕清风,一朵花香,一声蝉鸣,一弯新月,一天繁星,一轮红日,一颗石子,一阵梵音,一个眼神......活着。 ———献给我人间的佛 她 一场疾病,夺取了她五彩斑斓和喧哗热闹的世界,她看不到,听不到,说不出。她从来没有想过,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这样。当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到一片黑暗、耳朵边只残留着遥远的回忆、张大嘴巴山呼海啸般也得不到半点回响时,她泪如泉涌,不再愤怒,她在绝望之巅俯望地府深渊。活着,像这样活着...... 已经入了秋,然而天气又燥热起来。她静静地坐在藤椅上,认真思考以后的路。活着,还是,死去。死,很容易的,眼一闭,腿一蹬,一了百了。活着,像现在的情况活着,很艰难,很艰难。 路,到底该怎么走?很多人和事情已经不重要,包括他。沉默的他。没有他,她也能活下去。她决定休了他,连同他给她的记忆一并删除。他们曾经有爱,也许现在还有,但她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,她也只想爱自己,爱未来强大可爱的自己。 她离开了工作的城市,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只导盲犬,她给导盲犬取名jacky,去往一个特别的地方,有风有自由的村落。她租了一个不大的庭院。庭院无人居住。她喜欢这久已失修无人居住的小庭院,以后这里只属于她,她将在这里打造她的王国。她要在这人世间,狠狠地体验一把,哪怕头破血流哪怕世界依然,沉寂无声...... 她猛地一惊,醒了。她小声地“喂”了一声,说得出,听得到,也看得到,看到了花瓶中摇曳的紫玫瑰。无法否认,她仍然爱他。而刚刚,不过是一场令人心悸的噩梦。是噩梦吗?噩梦中她似乎获得了自由。 突然,她想到:他不是生来就有的,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,他有自己的原生家庭。那么,怎样的一个母亲创造了一个她恋恋不忘的男人? 她踏上了寻找真相的旅程。他神秘,戴着面具隐身在屏幕之后,他的家庭,他的母亲,他的出身,却是真实存在。 她没去过藏地,没去过高原,但她还是坐上了火车,咣当咣当的小绿皮。她知道小绿皮慢,她又不急。 她没有跟他透露半点她的计划,她不确定,如果他知道她这么做会是怎样的反应。会是怎样的反应呢?不解?惊讶?大怒?感受到威胁?还是无所谓?或是一笑置之?还是,表示理解? 她坐上了小绿皮,却问自己:荒唐吗?一个遁入空门的出家之人,他还有家吗?有家人吗?也许,自踏入佛门那刻起,他就可能再也没有家或家人的概念了。他的家是寺庙,他以寺庙为家,他要在寺庙这样的环境里度过他的一生,直到死亡。应该不叫死亡吧,叫超脱,叫永生,叫圆寂。叫寂灭。他的家人是信众,是百姓,是苍生,是万物,是天下。出家之人,天下为家。 荒唐吗?她再一次问自己。然后她的回答是,荒唐。荒唐又如何呢?有的时候,她觉得他很混蛋,她就特别想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混蛋......绿皮小火车停止了咣当咣当,但是,距离他世俗的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。 走! 11月份了,然而藏地的11月份和沿海是不同的。他的家乡已经落雪了。很冷。他沉稳内敛,又放荡不羁,一个很复杂的男人。他的母亲,是怎样的女人呢?在一个半山坡,她找到了他的家。一个经典的藏式房子。他的母亲和他的弟弟一家住在一起。他的弟弟养着很多牦牛。弟弟有两个孩子,一个孩子在上学,一个孩子入了佛门,像他一样。 “扎西德勒!” “扎西德勒!” 她看向眼前的男人,这是一个典型的康巴汉子,个头很高,身体很强壮,黑红的脸堂,浓黑的眉毛,炯炯有神的眼睛,一圈一圈的辫子盘扎在头上,醒目的红头绳,醒目的洁白的牙齿,着一身深蓝的藏装,藏装里是雪白的衬衫,脚下一双高筒的牛皮毡靴。她没见过他,却见了他弟弟,真是好笑。 她说明了来意,她来藏地旅游,天色晚了,周围的旅馆都住满了,能否在他家借宿一晚。 康巴汉子热情地说,“请进。”然后招呼她进他的家,“阿妈,来客人了。” 他的弟弟很爽朗,名字叫扎西申杰。 她跟随申杰进了房间,进了他的家,看到了他的母亲。这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阿妈。她满脸皱纹,皮肤粗糙,岁月与艰辛在她的脸上刻下了深重的一笔。她也着藏装。手里拿着一串佛珠,佛珠品相上乘,高等蜜蜡。她见过同样的珠串。同样的珠串在他的指上慢慢地捻过,捻过悠长的岁月。“扎西德勒!”她拜见过他的母亲。他的母亲年老体衰,但慈眉善目。她心里想,怎么就生出那么一个混蛋?其实她也知道,他只是对她混蛋。一个出家之人浸润佛学多年,怎么也不会真的混蛋......可是就对她混了蛋,时常静默不语。 她很想跟他母亲聊一聊,但是她不会说汉语,也听不懂。她只是坐在那儿微笑着,一个劲儿地示意她喝酥油茶。 “我能随便看看吗?”她问申杰。 “当然。”申杰笑着说。他突然对这个来自汉地的女人产生莫名的兴趣。看得出,这是一个好奇心重的女人,她的眼睛活泼泼的。皮肤不是很白皙,但浑身充满活力。笑的时候,嗯,很有魅力。 她在一组照片前停了下来。她看到了两个男人,一个是申杰,另一个是,佛门弟子。他们年纪差不多。 “哈哈,这是我哥哥。”申杰走了过来,介绍。 “他出家了?” “是的。十五岁那年,他突然要进寺庙要皈依佛门。没人拦得住。现在,算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大师吧。” 她听后,没有说话。直到今天,她才第一次知道他的模样,见到他的真容。年轻时候的真容。他长得很俊俏,眉目清秀,鼻梁高挺,薄薄的嘴唇形成一道优美的弧形,含着笑意。深红的僧袍很适合他,神秘,庄重,性感。他没有申杰个儿高,但是恰到好处。虽然也是藏地人,他却没有申杰那么明显的康巴特征。 “你认识我哥哥?” “怎么会?”她急忙掩饰,“就是觉得你们气质不太一样。有些好奇。” “哈哈,当然不一样。何止是气质。五官也不同吧。我的父亲是汉人,哥哥更像他一些,我则更像我母亲。”申杰倒是健谈。“但我父亲去世得早,母亲就辛苦很多,所以看起来就显得衰老。不像你们汉地老太太有天风细雨滋润,显得年轻。”申杰特意望了她一眼,这是个有个性的女人。 申杰的目光有些热辣,她避开他热辣的目光,“她呢?” “我媳妇?”他继续热辣地盯着她,“去拉萨,和一帮姐妹磕长头去拉萨许愿。已经走了五天了。想看看她吗?” 她早已猜出照片上哪个是申杰的妻子。她的妻子高挑漂亮,肤色健康,看起来很温柔的一个女人。“我看过了。温柔美丽的女人。” “是的。”申杰语气不无得意 ,“人家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。哈哈哈。” “的确天生一对。”她轻吁一口气。 康巴汉子申杰也许也意识到了什么,他换了话题,谈起了与哥哥小时候有趣的事。 于是,她的眼前就呈现了一幅幅妙趣横生的画面,那画面里有她的他。他和申杰一起去放牛羊,和申杰一起在碧绿的草地上打滚,和申杰一起做弓箭去射雕,和申杰一起去骑马追喜欢的女孩,和申杰一起坐在树下学喇嘛打坐诵经写藏文......碧蓝碧蓝的天空,洁白如雪的云朵,远方的雪山身旁的圣湖,玛尼堆一座座,五彩斑斓的风马旗猎猎作响。。。无论俗世多么美好,天资聪颖的他还是毫不犹豫一脚踏进佛门,他说,他使命在肩。 雪,依旧纷纷扬扬。外面,白茫茫一片。屋里,温暖如春。她被安排在他的房间休息。他的房间温馨而有品味。深蓝的窗帘,洁白的纱帘,色彩柔和的抱枕,柔软的床铺,还有各种类型的书。她睡在他的床上,第一次觉得与他靠得那么近,她狠狠地嗅闻着他的气味,带着一缕茶香的儒雅的气味,心满意足睡去。她做了一个梦,一个甜美的梦,梦里她和他手牵手,徜徉在一片薰衣草的花海里...... 雪停了,月亮出来了,弯弯的,像她的爱情,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