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：作家刘建燃发表在《泉州文学》2014年第12期 获 2014年由泉州市委宣传部主办的全国首届“东亚文都杯”短篇小说大赛“二等奖” 获2016年由三河市委市政府主办的全国首届“浩然文学奖” 2015年《小说月报》鼎力推荐 ...
天黑来吻你
刘建燃 10
我要给你找个妈，我要给你找个妈——方移海一边哼唱着，一边兴奋地去接放学的女儿。 天黑了，房间的灯亮了，女儿看到墙壁上的照片，就问，这是谁啊？ 方移海告诉女儿，说，这是你妈妈。 怎么有点不像呢？ 方移海惊叹孩子的记忆力，都两年了还能记住，太不可思议了！于是回答说，你妈妈去了天上，变成了一个大美女，很快就会飞回来了，飞回来时，就和以前不太一样，会变得很漂亮很漂亮哦。 女儿小雪看着照片，立即来了兴趣，问，爸爸，我妈妈真会飞回来吗？ 嗯，快了！ 小雪认真地问，真会变成一个大美女吗？ 是啊，你看——方移指着照片，说——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？到时你千万要赞美她，你一定要说，妈妈妈妈，你变得好漂亮，我都快认不出您了！ 小雪盯着照片看，又问，爸爸，那我这个新妈妈什么时候飞回来啊？ 新妈妈？女儿都说“新妈妈”了！方移海认为，这一句新妈妈已经搅糊了小雪那个亲妈的记忆，“移情大法”至少成功了三层，方移海激动地满脸欢喜，他抱起了女儿，说，等你很乖很乖的时候。 好！那我要很乖很乖。女儿天真地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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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硬件准备上，方移海也做了十足的准备，比如在房间里装一盏只有萤火虫亮的小灯，模模糊糊，心理学上说，这种模模糊糊，最能在视觉上偷换概念，不清不楚的视觉，有助于小雪在声音的“辨认”下，改变大脑记忆，起到“间接接受”的作用，加上前面童话的渲染，4岁半的孩子很快会进入状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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艳阳第一天“上位”，选择在星期天晚上。 晚上9点，艳阳来到方移海的家。方移海的家人开始还以为方移海新找了女友，嘘寒问暖又热情招待着。当艳阳说自己来工作时，方移海才把事情简单给父母，姐姐介绍了一下。家人不理解方移海葫芦里卖得是啥药，但艳阳在现场，也不好过问太多，只是对艳阳的声音，连连称奇。 小雪正在房间睡觉，为了晚上能顺利实施“工程”，方移海还特地在中午时间不让女儿午睡，要女儿在被吵醒时见到“妈妈”，心理学上说，在充满睡意时见到妈妈的挣扎和矛盾心理，能加深孩子的印象。方移海把女儿吵醒，女儿因没睡饱的原因，醒来就大哭大闹几声，又准备睡去时，方移海告诉她，说，你妈妈晚上回来了。 小雪依然哭闹几下，并看了看墙壁上的照片，表示着不相信。 方移海走到门边，就把电灯关了。 小雪哭叫，开灯。 此时，方移海就开了那一盏萤火虫亮的小灯。 艳阳进入状态后，就推门而进，说，小雪，我飞回来了，我是你妈妈。 小雪听见了声音，在床上哭闹的声音，一下子停住了。 这是女儿听到久违又熟悉的声音的自然反应——方移海想着，就趁机溜出门去。 小雪一下子停住了哭声。 艳阳走过去，抱起小雪，说，小雪，妈妈飞回来了，妈妈离开你太久了。 在门外偷看的方移海，及他的姐姐和父母都好奇地等待，妈妈离开这么久，小雪第一句话会是什么？ 小雪的第一句话是灯，说，开灯，电灯呢？ 艳阳回答：停电了！ 方移海立即把客厅的灯也给关了。 艳阳问，妈妈不在的日子，小雪有没有乖？ 小雪回答简单，说：有乖。并用双手抚摸艳阳的头发，脸、肩膀、嘴巴、鼻子，并说，妈妈，你头发怎么变得这么长啊，以前是短的呀？ 妈妈从天上飞回来，头发当然变长了。 妈妈，你还会不会到天上去？ 会，但妈妈以后经常会飞回来——这时，艳阳说完和小雪一起躺到床上去。 艳阳在黑夜中亲着小雪，她能感觉到小雪正在享受着母爱的温暖而露出幸福的表情。 小雪紧紧抱住艳阳，并用她的小手紧紧抓住艳阳的手指，整整两个小时后，小雪才沉沉睡去。 在门外的方移海问：睡着了吗？ 艳阳小声回答：睡着了。 在门外偷看的方移海，及他的姐姐和父母打开房间的灯，悄悄进来。 小雪已沉沉睡去，可她的小手却依然抓住了艳阳的手指，不松开。 大家看了，都久久沉默。 方移海轻轻掰开了小雪的手指。 不知怎么，艳阳已满脸泪水。 13
在方移海送艳阳回家的路上，方移海说，艳阳，谢谢你！ 我如果不是看在你女儿的份上，我真不想赚这钱，真令人悲伤。 我家小雪太需要母爱的温暖了，还望你多来，你就当积德。 艳阳点头，说，只要我有空，天黑就来。 艳阳，还是谢谢你——方移海送艳阳回家后，自己回家也就睡了。 女儿天亮醒来，就问，妈妈呢？ 方移海回答：妈妈回天上去了，天黑就会来看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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艳阳只要有空，就会在天黑的时候，去陪小雪睡一觉。 只要不开灯，小雪只是看到了艳阳那模模糊糊的脸，因为跳跃性不是很大，又在声音的渲染下，没有引起小雪在相貌上的特别主意，以为眼前就是妈妈。 每一次艳阳和小雪睡在一起时，艳阳就会亲一下小雪，说，小雪，妈妈是趁着这夜色，天黑来吻你。 小雪说，你白天也要飞回来。 艳阳说，白天我要到天上赚钱，给小雪读书。 小雪说，你是去天上赚白云的钱吗？ 艳阳说，真聪明，知道天上有白云。 小雪说，你下次给我带一片白云回来·····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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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一段时间，方移海就会把那一盏萤火虫的灯一天天加亮，他必须让女儿足渐看清“妈妈”样子。 这样过了一个月，方移海感觉到小雪已足渐忘记两岁时印象里的亲妈了，已经把情感转移到艳阳身上去了，并且转移稳定。虽说没在光天化日下让小雪看个清楚，但在晚上的灯光亮度里，艳阳可以看清小雪的脸，小雪也一定能看清艳阳的脸了。 小雪反应都很正常。 这就说明，在这个时候，如果没有前妻金凉忽然跳出来搅合，来唤醒小雪潜意识里的记忆，那么艳阳这个妈已经完全植入到小雪的潜意识中去了。 方移海想，这样离白天见面也不远了！ 只是有一天，艳阳忽然说她不干了。 小雪已经感觉到了妈妈的存在，也认了艳阳这个妈了，这让方移海叹息不己，不知如何是好？！ 原来，当小雪一口一个“妈妈”，叫着十分亲切自然后，艳阳就开始不高兴了。 因为她觉得别扭。 艳阳回到了家里，经常照着镜子，对自己说，我算什么啊？我一个黄花大闺女，被人一口一个妈叫，我是不是太吃亏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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艳阳从开始的好奇心到后面的不高兴，方移海都看在眼里。方移海本来想对艳阳发动追求，现在他不敢了。 从这一个多月艳阳的表现来看，他觉得艳阳还是一个单纯得没有定性的人，如果加以引导，追她也不是没有可能。他想了一个办法，决定把自己假装是一个不认识的网友，因为自己不好黄婆卖瓜自卖自夸，然后对她进行开导，化解她对“已婚男”的顾忌。而最近的她，也是个需要倾诉的人，那就把自己变成一个少侠吧，看看她有什么想法没有。于是他把自己的另外一个QQ化名为：“蓝天少帅”。他想用“蓝天少帅”去和艳阳交流。 艳阳的QQ名是“雪花满天”。 一个月来，方移海只要有看到“雪花满天”在线，就和她聊一翻。因为“不认识”，他不能主动聊起那个话题，这样会被怀疑。他和“雪花满天”从人生聊到未来；从哲学聊到哪里好玩；从事业聊到对家庭的看法，从爱情聊到自己的感情。聊的内容次次都是正能量，想让人家反感都难。他还编了一个谎话，说自己有个前女友，是个游泳教练，在救自己落水时，淹死了，他为此曾经数度要出家，家里人都把他关了半个月，聊得“雪花满天”又同情又叹息。而方移海战战兢兢，十分本分。 反倒艳阳觉得反正都是网友，不认识也不见面，也没什么关系，而且，她很烦，有心事，要从方移海女儿的妈妈的心态里跳出来，就想让这个“蓝天少帅”为自己洗心革面，冲淡记忆，为自己恢复少女情怀，就故意放荡不羁，主动和“蓝天少帅”打情骂俏，还主动要求“蓝天少帅”做她的网络恋人，说了一些肉麻的情话，比如： 我爱你 你是那高高在上的白云 倒映在我的湖里随你飘飘的移动我也荡漾了涟漪 ······ 一些随心所欲的情话，艳阳一上线就能脱口而出，和方移海现实中认识的艳阳，完全是两个人。 方移海有时没有回复，任凭艳阳这样放荡不羁，有时艳阳还挑衅，说，来啊，你怕什么！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，你还怕什么？！ 方移海心理明白，艳阳这是随便找个人来冲淡这一个多月，小雪带给她的烦恼啊！他也自言自语地在镜子面前叹息，骂道：又不是真做了妈妈，演一下戏有那么委屈吗？年轻的资本还真他妈的高啊！ 无论如何，一个月下来，两人也算是聊成无话不谈的知心网友了。 |
